有你,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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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离世的外公。
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感到温暖,安全,甚至幸福?
于我而言,曾经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对我好到以至于我憧憬了好久《无极》里的那个“神力”者——肯为了爱人逆着风拼命奔跑,只是想要超越时间,让河水倒流,让人死复生,回到最初的那一刻。
嘿,小老头啊……都一年了,你还好吗?
虽然已经很久了,但你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以及你的慈爱与关怀我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你有着因为常年劳动而黝黑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双粗糙却始终温暖的大手。走路胖胖的身体有时候摇摇晃晃的,我似乎仍然可以在回家时,抬头望见你在家中的窗口,伸出头来抽着烟,眯缝着眼睛远远地张望。
瞧我,分明有这么多事,当铺陈在纸上时,却又语无伦次。
曾经您陪我走过了那么多年,看过了那么多的风景,时过境迁,逝去的人永远逝去了,可活着的人却永远痛苦着。本来我心如止水,但就在微风拂过发脚的一个弧度,树枝轻轻发出沙沙的响声,或是看见街上的一对欢乐祖孙时的那些瞬间,我就像突然看见了你,记忆如洪水般涌进了我的脑海,让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呼吸,难过得手足无措而掩面哭泣。
我们家靠近友谊高中。我还记得,您最爱在那附近散步。每次经过学校时,您看着门边的大海报上那张贴着的考上了清华北大的学生照片,总会跟我叮嘱一番。我们几家子里您最公正,但我始终都知道我与我妹妹间您还是偏爱我的。您总会偷偷塞给我钱,说以备不时之需,还说:“你啊,一定要努力,以后一定要考上清华北大。你妹妹她调皮,看起来不是读书这块料。你可是我们李家唯一一个优秀的读书人啊。”您总是眯着眼跟我谈论我的大学,比我还精神,引以为傲的样子就好像是我已经金榜题名了似的。我那时还总打着哈哈敷衍过去,笑着说:“还早呢,我现在才上初中,不急那些。”
对了,有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您的厨艺。您总是大清早就骑着摩托去市场地为我抢到活蹦乱跳的鸽子,有时因为来不及就直接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烧了“清水排骨”,还有的时候甚至是徒步走到一两公里外的地方就为了买到大家都喜欢吃的新鲜肥肠……平日里啊,我记得我还总是撒娇着跟您说:“外公,学校的粉蒸肉一点都不好吃。”您总会一脸骄傲地笑着说:“那当然!学校的食堂怎么可能有你外公我做的好吃。”语过之后您就像变魔术一样,总会端一盆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粉蒸肉放到我面前来。
您的粉蒸肉总是让人赞不绝口。
我记得您卧床的那段时间是冬天,窗前满目的只有被风吹得发颤的枯枝败叶。我陪您时也常跟您提起学校的粉蒸肉,红着眼眶,扯出勉强的笑小声地说:“外公,学校的粉蒸肉一点都不好吃。您啊,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那样我才能吃你做的粉蒸肉啊……”您似乎是尽全力地笑着,我在您小麦色的手腕上看见了暴起的青筋连同着一个又一个的针孔。您连做一个动作都要喘上半天的气,看起来像是在海面上被暴风雨袭击的小舟,不过多久就会散成一堆骨架,沉入海底。
那一刻,我真的怕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都那么任性,你却一直纵容着我。我开始反思,也许我过得一直都很幸福吧,活在你的关怀和宠爱下,只是我没有珍惜,只顾着眼前的流星,却忘了微笑,担心,和哭泣。也许我也只是害怕当我转身时,你就不见了。
可我们终将是要活下去的,承载着您的期望活下去,活出您希望的样子。您去得很安详,去到了一个远方。
前段时间,我梦见您了。
我跑啊,跑,河水倒流,时光逆转。
您离开的那天,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只见您大清早兴冲冲地从床上爬起,像个小孩般摇醒您的女儿——我的妈妈,然后蹦到卫生间对着您久违的镜子拿起剃须刀一丝不苟地修着您的胡子。
而我,就站在您的旁边微笑地看着您,说:“外公,今天中午我们吃完饭后,出去走走吧。”
你转过头来,咧嘴一笑说:“好啊,等你回来了,我还给你做鸽子汤。”
我一愣,回以微笑。
我深知这是个梦,可哪怕这只是个梦,我也由衷地想说——有你,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