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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凋零香愈浓

时间:2019-04-27 12:35:04 | 作者:章子叶

五一幽默说说,我和大姐,三界与地狱魔族3.0

秋天到了。

一片片黄叶从枝头悠悠落下,在空中无力地挣扎之后,被风刮倒跌落在了两旁的街道上。

我走在去医院的路上,看着散落一地的枯叶,听着它们在行人脚下发出对生命的最后一点挽留的声响。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落叶归根,物之常理。我弯腰拾起一片落叶,看着它身上岁月的纹路和疮疤,看着它因缺水萎缩成一团的不堪形状,还有它从内部泛出的枯黄,不禁想起它在春日萌新芽时茂密向上的蓬勃,夏日绿得能泛出水的生机,与现在枯黄的叶子判若两物。现在的叶,已无生气,惟有悲凉。

那个秋天,一直接送我上下学的外太公生病了,癌症晚期。得知这一噩耗,我吃惊不已。

病床上的外太公,骨瘦如柴,脸上沟壑丛生,一根根冰冷的管子横穿过他的胸腔直插到他体中,一瓶瓶散发着苦涩味道的盐水飞速不停的流入他的身体,他瘦小的身躯支撑着庞大的病号服无力地躺在雪白的病房中,病房安静得能听到外太公心中对世界的眷恋。外太公整个人就好像我所看到的悬挂枝头、西风中颤栗挣扎的枯叶,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在风中飘扬的模样。我的心在胸腔里颤栗,我不知该庆幸他尚在人世,还是该悲痛他得此重病。我不愿外太公离开,我不愿松开他宽厚的大手,我不愿失去他温暖的怀抱!

我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外太公的手,我屏住呼吸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岁月的沟壑——时光的利刃真是锋利。一直牵我上学放学领我回家的这只手竟被折磨成如此模样,干枯得就好像一碰就会断裂一般。我用左手五指紧扣着外太公的右手五指,就像他曾经接我上学那样,我想领他回家,我想时光倒流,我不想看到外太公的不堪。

外太公缓缓张开双眼,他那被氧气罩封印住的嘴尝试着交换着我,几次尝试后,终于——一声虚弱的“丫头”从他嘴中传出来。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这个溺称了罢。

我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把头别过不再看外太公的羸弱模样,我心疼他。我看着窗户,外面正值黄昏。夕阳散发着无数光芒,真得就像是应了那句话——“夕阳无限好”,我看着它,我知道它正以我所察觉不出的速度向山下挪移着,我死死盯着它,仿佛我这样盯着它,它就不会落山,就不会下降,就不会离开……几刻过去了,它最后一丝残喘的光芒也被群山所吞灭,我终于记起那首诗的下半句——“只是近黄昏”。我又回过头来看向外太公。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挤出了一丝艰难的微笑。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这都是一场梦,外太公还是我的外太公!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我看到他的笑容了罢。

“丫头,跟我去爬山吧!”还记得这是小学外太公常常跟我说的话,每次我都跟他一起去爬山,又似乎每次都是我缴械投降,而外太公总会哈哈大笑: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丫头,你怎么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厉害啊!”

想起这些话,还在耳畔回荡,清晰如昨日。泪水自胸腔喷涌而出,充盈了眼眶,瞬即成檐前雨帘。我心疼外太公。

“丫头,别哭,坚强些!”躺在病榻上的外太公艰难地抬起颤抖着的左手,轻轻拭去我的泪珠,缓缓说道。

落叶终究抵不过寒冬,归了根。送您的那天,落叶满地,被风吹散成一片狼藉模样,有一片坚强的枯叶乘着微风绕地上盘旋起来,它妄想回到树枝上,回到它刚发芽得意的春光,回到它苍翠欲滴的夏日,可是微风停了,它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外太公,您最终还是像这枚叶一般陨落了。即便是您曾经告诉我,您会陪伴着我一辈子。可是,生命如此脆弱。

又是一片枯叶飘零,我稳稳地接住,那因缺水的落叶脆弱不已,一碰就碎了,在我的手心,几乎成粉化,顿时,粉末中升腾起浓浓的阳光的香味。我诧异了,生命竟然脆弱得这样不堪一击,容不得半点的碰撞,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打击,容不得你不珍惜……

“丫头,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爬山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知道我离大去之日不远,别伤心,别难过。叶生一季,人活一秋。生老病死乃常事,别太悲伤了。丫头,没有外太公的日子,你要坚强些!”打开您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枯叶色的牛皮纸封面的记事本,看着您那苍劲有力的字,纸上升腾起浓浓的阳光的香味,不自觉得鼻尖一酸,几次想落下泪来,可心中满是您交代的话语,我捏紧拳头,生生憋回了打转的泪水。

我努力微笑着,外太公,您看啊,您看看我啊,我有乖乖听你的话,您看,我没哭。那你能否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再回来到我身边?您可不可以再看我一下?外太公,我们还要一起征服很多很多的险峰,看很多很多的风景的啊,这都是您答应我的,您也常常告诉我要说到做到,可您怎么就这样毁约了呢?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就像那些叶子一样,生长地悄然,离开得无息。果然,人都是不擅长告别的。

花开半季,叶盛一时,您也不会陪我一世。

……

外太公,时间走过了,回忆停留了。回忆里,您伴我走过,我相信,以后的日子,无论是要承受学习的压力,还是遭遇生活的挫折,您依然会伴我一直一直走下去。

“丫头,坚强些!”

那清晰的话语,分明如昨日。我知道,我生命历练中陨落的第一枚叶,升腾起浓浓的阳光香味的枯叶,您的陨落,不是弃我而去,是化泥亦护我,您让自己凝聚毕生的阳光伴我同行,您就是我生命中无穷无尽的原动力。

外太公,我们一起去爬山吧!落叶归根易护树,我想我就是一棵树,我会带着落叶的浓香和原动力,在今后的日子里攀上一座座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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