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情丝满纸魂

时间:2019-12-26 12:32:59 | 作者:马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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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旬,已是入冬时节,蓦然念及奶奶。突然意识到,这个寒冷的冬天以及以后的四季更迭和日夜轮换,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了。奶奶离开已经六个月之久,时间悄无声息地往前走,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向前行,可她却永远睡着在2019年五月末旬的那个夜晚。总想为她写点什么,可提笔纵有思绪纷飞也愈发词穷,不知道该写点什么。怕止不住淌下泪水,怕忍不住回忆过去。

据说奶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的确,记忆中的她手指修长纤细,个子也算得上高挑,说话也曾是不紧不慢,嫁到我们这个家也算是委屈了她。当我真正下笔之际才觉得词穷,原来我对她的了解那么少,我未见过她曾度过的那段艰苦岁月,也不清楚她走过的那些四季冷暖。

2003年的三月末旬,初遇她,百般温柔万般宠溺。2019年的五月末旬,我将她归还于苍茫大地,七十三年的风雨走过,衰老了容颜,洗白了青丝,她也终于结束了一生的疲倦与劳苦。我相信一定是爷爷想她了,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去见爷爷,也确实是该想她了,毕竟爷爷等了五年之久。我也坚信,爷爷可以如同往昔,把她照顾得足够好。

我始终不曾想过,爷爷离世这五年之久,奶奶是如何度过的。她是否也曾深夜辗转淌落泪水?是否也曾触景生情,怀念故人?这一切的一切,她未曾提过,我也无从知晓。那份融入柴米油盐的爱情是否也被岁月染上尘埃?那份藏匿于风雨同舟陪伴是否也会被时间增添印痕?我突然意识到她这五年以来的孤独,脾气变得暴躁,头发愈发斑白,偌大的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日三餐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徘徊的转角也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等不来熟悉的身影……那种孤独几乎是绝望而没有任何出路的,时间衰老她的容颜,孤独吞噬她的灵魂。而她,恍恍惚惚,茫茫然然度过了生命的后五年,爷爷缺席于她生命的五年。

你说人是多么矛盾又可怜?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我们自私又空虚。奶奶离开后,我才怀念她的百般好。近日,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她,想起那些我未曾珍视的温情,想起她留给我直至变质的蛋糕,想起她在拐角处等我的满脸期待,想起她煮给我哪怕味道寡淡的饭菜,想起她被夕阳拉成长线的单薄身影,想起她留给我的一切一切,哪怕只是回忆。生而为人,难逃一死,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却舍不得她就这么匆匆离去。现在的我,过不好当下,也怀念曾经,我失去了很多,可我又不能清楚我究竟失去了什么。我只知道,再也没有人等我回家了,这个世界上,好像很少有人能够轻易温暖我了,逃不过日日的落寞,逃不过世间的苦难,逃不过生死的束缚。

我恐惧在空无一人的傍晚醒来,天将黑未黑,仿佛黑暗是不可知的,天亮又是遥远的。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像极了生活无望,又不小心跌入了万念俱灰的穷途末路,可念及这又是她所经历过的,则愈发心疼。有人认为,向死而生的人往往有着坚定的信仰,从不畏惧生死,可我却觉得向死而生的人大都对生活无所希冀无所向往,正如我以前认为死亡很可怕,现在又发现活着很辛苦。

她仅是短暂的路过我不温柔的十几年,可却让我知晓难过到呼吸都带着痛的狼狈。

在此之前,我从未发现她于我而言已是如此重要。

在此之后,她再也不会知道我对她那种融入血液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