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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了一地,斑驳的光影跳跃着,为这座小屋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揉眉心,看着桌上摆着的圆框眼镜,思绪又不禁飘远,脑海中重叠成了模糊的光阴,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却是那副连镜框都磨损得有些厉害,镜面早已都不太清晰的老花镜。
印象中,外婆的视力是很好的。放学后,无论是多么拥挤的人潮,她总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我,稳稳当当地牵着我的手回家。印象中,她也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但对付我那有些恼人的一年级口算,她也总有自己的办法。面对那整齐的数列,她总是微眯着眼,一对灰色的眼睛射出黑豹似的目光,仿佛一把锃亮的钢刀刺了过来,又稳又准,击中要害,一把拎出那错误的答案,使那数列排列得像纪律严明的士兵,使一切错误无可遁形。
那时,我觉得外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随着时光一点点逝去,我在渐渐长大,而那鬓角徒生的白发,也在看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着外婆老去。她的皱纹多得我数不过来,而眼睛中的锐利也渐渐被混浊侵蚀。我渐渐离她远去,也许她在背后佝偻着身子想追上我的脚步,但一切早已模糊,她再也没有检查过我的口算。
“外婆外婆,帮我检查一下口算。”正在上一年级的小表弟将那恼人的口算递给外婆。外婆一愣,随即拍了拍他的头,“好”
我看着她扶着弯曲的脊背,步履蹒跚地从针线盒中缓缓地拿出不知何时买的老花镜,颤颤巍巍地带上,扶正。见到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都老了,看不清楚啦!”她接过口算,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本子,指尖对上那整齐的数列,眼睛微眯着,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再做一次,眼神中的锐利却被那老花镜遮掩得黯淡无光,透出光芒逝去的混浊。
心中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外婆,我来检查吧。”“好好好,老了老了,都不会算了……”
纵使早已是两眼昏花,但外婆依旧是我认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