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云姐,穿越四四的小老婆,邦宝益智
一家五口人里,当属我和爷爷的关系最为疏远。十余年的朝夕相处,我尽力去接受他那晦涩难懂的乡音,但时代的鸿沟总把刻板的老人和激进的少年远远隔开。
爷爷总对我有诸多不满。他不止一次抱怨我“吃得慢,还挑食”。爷爷生得并不“凶神恶煞”,相反,微阖的双眼,光洁的顶额,稀疏的白发,颇有些慈眉善目。只有这时,爷爷却把眼一瞪,撑起眉上一叠褶子,中气十足地喝道:“要是打仗的时候都像你这样矜贵,那还得了!”话一出口,坐在对面的爷爷就仿佛退得无限远了,我们之间不余一米的小餐桌,似乎也遥不可及了。我张了张口,那些“和平时代”“细嚼慢咽”的道理,哽在喉头,又咽回腹中。
爷爷也不喜欢我的爱好,往往眉头皱成川字:“这小日本画的,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服地反问:“那你说我该画什么?”爷爷呵呵笑起来,不假思索:“画毛主席、周总理嘛!把长征画成电影……像《大闹天宫》那样!”我无奈道:“这不一样是动画片吗?”爷爷猛地一拍桌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子:“当然不一样!大闹天宫是中国的!”我不得不向这位老愤青承诺,将来也画一个“大闹地宫”给他看。
日子静静地过着,我和爷爷仍是偶尔聊天、吵上几句,不同的是,渐渐长大的我也终于能稍微理解他了。逼着我喝粗粮粥,担心我在学校抢不到饭;接受不了我的爱好,却能支持我追求梦想;不喜欢目中无人的“洋人”,又赞成我们年轻时出国走走;有一点儿封建迷信,为了“命中缺木”的我种了一阳台花草;坚信我读书才有出息,而偷偷藏起了我的玩具……有时候,我甚至想用法术来扭转爷爷的老旧思想,可是我不能。那是爷爷的时代,是爷爷生活过的岁月,有他的故人,讲他的故事,承他的故情。
七十岁的岁月相隔,令我和爷爷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对方。无法否认的是,这个思想固执,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子孙的老人,已经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我们各自站在时间两岸属于自己的年代,但血液的纽带仿若跨河的桥索,让此岸的我,和彼岸的他,紧紧相连,无声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