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圣白,北邮自主招生,玉林社区
妹妹有一支钢笔,异常珍惜。
当普天下学生都在使用方便的签字笔时,妹妹爱她的钢笔就如爱一件珍稀宝贝一样,怕它磕着碰着。
这支钢笔有些年代感了,当初的瑰金色有些氧化,显得锈迹斑斑。当晨曦透过窗户,迎合在钢笔上,它也是哑暗的,少有光泽。
钢笔是妹妹写字比赛获奖时,妈妈作为生日礼物奖励她的。经千万比较鉴别,还是觉得这支钢笔最好。笔尖圆滑,不刮纸;出水不紧不慢,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从不注水,书写出来的字清新秀丽。它陪伴妹妹走过了奋斗的六年级,跨过了大大小小几十场考试,让妹妹获得了三次书法比赛的大奖。妹妹每使用钢笔后,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它平放在精美的盒子里。
这支钢笔还让我们姊妹见识了一种人,像警钟一样警示着我们。
两年前。
窗外北风呼啸,我关小了窗,继续收拾着房间。好一会才完工,我随手扒拉了一下成堆的旧书报、废纸、纸盒,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处置它们。
“收废品啰!有废品的拿来卖——”一阵吆喝声自远而近,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我忙招呼那人——一个女人。
“马上就好,稍等一下哈。”女人拿出一些布条,边捆扎废品边说道。我随口敷衍着,默默地退了几步。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发灰的白外套,不过和她那灰色咔叽裤倒是挺般配的,一样皱巴巴,一样不合身,一样满是污垢;她那一束马尾也显得凌乱,她的脸早已冻得通红,手显然也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但还算麻利地将废品捆缚好了。
紧接着她哈了口气,就拿出了杆秤,吃力地踮着脚随口报出了数:“45斤,13。5元!”我惊慌地回过神,看着她从兜里摸出一把零票。
“不用了,大姐,你把它们收走就相当于给我家打扫卫生,这些就送给您了!”我忙推辞。“不,不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这么多,要收钱的,这是我的原则!”她右手食指抹了些口水,再和拇指摩挲一下就开始数钱,然后把钱如数递给了我。
我叼着纸币的末端,除了闻到浓郁的口水味,还有一股酸臭。
晚饭过后,妹妹要写作业了。“姐,我的钢笔呢?”妹妹边焦急地四处翻找边询问我。
“钢笔?你放哪里了?”我随口问,“一个黑色盒子,我放你房间里!”
“什么?”我闻言一蹦三尺高,“我把盒子当废品卖了。”
“什么?里面放着钢笔呢,那可是妈妈奖励我的生日礼物,是我唯一用得顺手的笔啊。我今天只是换了一个盒子而已。”妹妹跺着脚,炸开了。
妹妹怨起我来,我想起了那个女人——说不定她早发现了,被她占为己有了!还假惺惺地“讲原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心里只能暗暗叫苦。
过了几天,“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我烦躁地打开门,“谁呢?”是她!她手里握着那个盒子!我脸上的表情倏地凝固了。
“闺女,你看,这是你的吗?”
“是的,是的。”我两眼顿时发光,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那就好,我昨天就发现了,看着盒子完好,想留着放些细碎的物什,不料里面还有这么好的一支笔,我就估摸是弄错了,但是我记性不好,忘记是谁家的了,今天都问了好几户人了。”
“谢谢啊……”我想到我之前对她的诋毁,自己反而不自在了。
“谢什么呀,你那天都是不要钱的,还说相当于给你们打扫卫生。其实我们收废品的,脏兮兮的,好多人都看不起我们,你要把东西送给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我心里是记得的!”
一支钢笔会让我们姊妹记起一个人,会让敬佩的潮水淹没我们狭隘的心田。它时刻警示我们:没有判断明白,不能妄下断语,不能冤苦一个没有辩诉机会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