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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院里大马戏正在上演,笑声此起彼伏。小丑照样带着面具,他假装摔跤,模仿动物,故意出糗,故意作怪,不惜营造自己土笨蠢的形象。
一位衣着靓丽时髦的女人牵着狗,夸张地扭着屁股,笑着走出来,“来,来,来,小丑,你把这个吃了。”小丑挠了挠头,东看看,西瞧瞧,强颜欢笑。“吃掉,快点!这是我狗狗啃过的馒头,只要你吃了它,我给你钱。”小丑一脸无奈地吃起了馒头。女人高兴地亲亲她的狗狂欢起来。
小丑和女人夸张的动作博得观众热烈的掌声,观众笑得东歪西倒。我却觉到这更像黑色幽默。在笑声此起彼伏中,我突然清醒地知道,这终究是一场永不对等的欢乐。
也许小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时髦女人之间的差距,唯有卑微的快乐逗得她开心。也许观众是小丑的衣食父母,他不惜自黑,让自己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
戏院门口,一个老者常年累月坐着,他衣衫褴褛,离他不远的一只凹凸不平的锡盆永远只有少许的角票。印象中,他从不主动乞讨。马戏刚结束,人们蜂拥而出。三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推推搡搡地出来,其中一个学着马戏的情节对老人说:“阿老,这是我狗狗吃剩的薯片,你把它吃了,我给你钱。”说完,笑得更欢了。老人抬起眼皮,慢慢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生活见识网wWw.0279.nEt姑娘。他的眼光令人不寒而栗,几乎可以杀死人。姑娘皱着鼻子,“呸”了一下,加大步伐嫌弃地离开了。
我有点担心一场撕打发生,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姑娘被打也是活该,我心里的天平是倾向乞丐的。对于侮辱,看得出乞丐是在强忍,终于控制住了,回敬一个狠毒的眼神,有一万个合理的理由,我对乞丐的血性还是赞同的。
我和同伴坐在休闲区吃爆米花,我看到乞丐渐渐恢复了平静。
小丑也出来了,老人扔过去一团纸,然后好似目不斜视。
小丑捡起来,展开,像被魔咒了。只见小丑眼圈微红,倒吸着鼻涕。我好奇地凑过去。纸条歪歪斜斜地写着“为你撕下面具,去,自己找光……”
我很震撼,难道乞丐看过马戏?也许他是从门缝里窥视的,抑或只是听到音响的声音。乞丐写字的笔是向柜台借的吗?他又是怎么想到了“为你撕下面具,去,自己找光”这句话的呢?老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自尊的人为何愿为乞丐?我很想对小丑说“你可以是小丑,但是,你也是个人!”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动人的事情,我全然不知。真真正正的故事结局,不是乞丐多善良,不是小丑找回了尊严,也不是姑娘觉醒道歉,而是我看到人的两种本性。懦弱是人性,自尊也是人性。